那里甚至不是一个能被称作温暖的地方，零下二十度的风能把人的骨头吹透，可在那间只能容纳几十人的议会大厅里，气氛却热得发烫。

就在前不久，格陵兰自治政府给出了那个让全世界矿业圈子都惊掉下巴的决定。

拒绝中国。

不是拒绝一杯酒，而是拒绝了一整条能把这个大冰块拉出贫困泥潭的救命缆绳。

3800万吨的稀土氧化物，躺在冰盖下面睡了几亿年，中国人本来要把它们唤醒，甚至要把科瓦内湾变成北极圈最热闹的工业中心。

合同都快要翻烂了，路都勘测好了，结果就在最后关头，为了那所谓的价值观，为了大洋彼岸那些从没来过这里喝过一杯咖啡的政客们的脸色，一切归零。

那个叫汉斯的格陵兰技工这几天一直在码头抽烟，烟头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洞。

他本来以为明年能开上中国的起重机，工资能翻三倍，能在努克买套有地暖的好房子。

现在梦醒了。

因为上面的人说，我们不能和红色资本合作，我们要拥抱自由世界的盟友。

001

汉斯不知道的是，那个自由世界的盟友这会儿正在偷偷擦汗。

事情的那个扣子，其实系在地图最顶端一个不起眼的点上，叫皮图菲克。

美国人以前叫它图勒空军基地。

别看华盛顿那帮人在电视上扯什么环保，扯什么保护原住民文化，那是说给只有七秒记忆的选民听的。

真正让五角大楼那帮老头子睡不着觉的，是这块大冰坨子的位置。

你拿根线在地球仪上一比划就明白了。

这地方是北美大陆的天灵盖。

美国人的洲际导弹预警雷达就架在那儿，像只瞪得像铜铃一样的大眼睛，死死盯着北极点对面。

要是中国人带着几千号工程师，开着破冰船，拉着巨型雷达般的通信设备进驻了格陵兰，甚至在岛上修几个深水港，美国人那就是真的要疯了。

这哪里是商业投资，在他们眼里，这是在他们卧室门口装摄像头。

2019年那时候特朗普突然在推特上吼着要买下格陵兰岛，全世界都当笑话看。

其实那根本不是笑话，那是美国人的一种焦虑反应。

就像地主怕长工把自己家后院的地卖给对头，索性想掏点散碎银子把地买断。

虽然手段糙了点，但那心思昭然若揭。

现在的拜登政府倒是文雅多了，不谈买卖，谈感情。

只可惜这感情太贵，是要格陵兰人拿饭碗去换的。

002

就在把中国企业盛和资源踢出门外后不久，格陵兰那边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，又或者是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，赶紧把日本迎了进来。

这场面看起来滑稽得不行。

一群穿着得体西装的日本人，又是鞠躬又是握手，嘴里谈的全是战略合作。

日本这个国家特别有意思，自己那点儿海鲜都在港口烂发臭了，经济也就是那么回事，但在反华这事儿上，他们总是跑得比兔子还快。

可是日本人能给什么呢。

JOGMEC那帮考察团来了一波又一波，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，可你让他们真金白银掏几百个亿去这冰天雪地里修路？

去给格陵兰人建发电站？

别逗了。

日本人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。

他们那是典型的摘桃子心态。

要是路有人修好了，电有人通好了，矿有人挖出来洗好了，他们肯定乐意过来签个收购单子，顺便还要挑挑拣拣，嫌你纯度不够高。

中国人的模式是重资产进场。

我要你的矿，所以我先给你造血。

你要要想富先修路，我就给你修最好的路。

这种全产业链输出的能力，全世界独一份。

在非洲是这样，在印尼是这样，本来在格陵兰也可以是这样。

8亿美元的直接投资计划。

对于中国来说这不算大钱，但对于一年财政预算有一半都得靠丹麦输血的格陵兰来说，这钱能把努克那一亩三分地翻个底朝天。

那可是真真切切的基建狂魔大礼包。

结果呢。

格陵兰的政客尼尔森们，对着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钢筋混凝土说不。

转头去抱美国和日本的大腿。

美国给这一抱的回礼是多少钱呢？

1200万美元。

这点钱，放在格陵兰这种物资奇贵的地方，大概也就够修半个飞机跑道的厕所。

而且大半还是给那个所谓的美国驻努克领事馆用的，好让他们能更舒服地盯着这块地盘。

003

要是把时间轴拉长一点，你会发现这事儿不仅仅是蠢，简直是一种历史级的悲哀。

二战的时候，美国人就已经在这里赖着不走了。

1941年他们就占了这里，后来即使签了协议把主权还给丹麦，军事基地却是雷打不动。

甚至在冷战高峰期，还在冰层下面搞了个世纪营计划，那是准备在冰下发射核导弹的疯狂主意。

虽然后来废弃了，但这块地在美国战略棋盘上的位置从来没变过。

这地方的人就是活在夹缝里。

往东看，宗主国丹麦自己就是个小国，除了每年给点零花钱养着这群穷亲戚，早就没有开发极地的雄心了。

欧洲那帮贵族老爷们更关心家里的暖气费能不能交得起，或者这周的素食主义游行怎么搞，哪有空管北极圈里的冻死骨。

往西看，美国就像个霸道的地头蛇，不仅自己不投钱搞建设，还拎着根大棒子守在门口，谁想来帮把手都不行。

本来这个时候，东方那个基建狂魔带着方案来了，这简直就是给陷入死局的格陵兰人送来一把万能钥匙。

可惜，手里拿着钥匙的人，脖子上被人架着刀。

那个因纽特人共同体党之所以能上台，能在议会里大喊环保万岁，背后没有那双看不见的大手推波助澜，谁信呢。

选举前的舆论造势，那些突如其来的关于铀污染的恐慌报道，那种把经济开发描绘成魔鬼交易的宣传手法，太熟悉了，那简直就是CIA行动手册里的标准教案。

004

格陵兰的街头没有霓虹灯，漫长的极夜里只有家里昏黄的灯光。

很多人不知道格陵兰有着全球最高的自杀率之一。

年轻人没有工作，没有未来。

那种孤独感不仅仅是地理上的，更是心理上的。

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，他们的家乡除了冰雪在融化，什么都没变。

就在决定拒绝中国的那天晚上，努克的酒吧里大概也是挤满了人。

他们喝着昂贵的进口啤酒，讨论着西方媒体灌输给他们的那个美好的幻梦。

那些媒体告诉他们，只要跟着美国和日本混，民主和自由会带来面包。

事实呢。

全球变暖让格陵兰的传统渔业快要完蛋了。

以前能走的冰面现在不敢走了，鱼群往更北边跑了。

唯一的指望就是这地底下的矿。

稀土不仅是工业维生素，在这个时代，它比石油还金贵。

全球未来一半的稀土增量需求可能都得指望这块地。

但现在，这扇大门被自己人关上了。

这就好比一个人饿得快死了，手里端着个金饭碗，有个人拿着白馒头来说我帮你把碗卖了咱俩分钱吃大餐。

这人偏不，非得听旁边那个只知道动嘴皮子的阔少爷的话，把馒头人打跑了，继续抱着金饭碗啃树皮，还觉得自己特别高尚，特别有原则。

005

这种荒诞剧还在继续上演。

那个叫汉斯的年轻人大概最终会离开这里，去丹麦当个二等公民，或者去更远的地方刷盘子。

因为这片土地留不住他了。

没有港口，没有工厂，没有配套设施，就算以后冰化光了，这也只是一片荒原。

所谓的大国博弈，落在普通人头上，就是一辈子爬不出来的坑。

美国人的算盘打得很响。

他们宁愿格陵兰烂在地里，只要不归中国管就行。

哪怕岛上的人只能靠打猎和领救济金过日子，那也是自由世界里高贵的穷人。

而对于日本，这就是个表演舞台，跟在美国后面喊两嗓子，表明一下忠心，至于最后是不是真去格陵兰挖矿，其实根本不重要。

就算真去了，按照日本那个磨磨唧唧的行事风格和现在的国力，等他们把路修好的时候，估计下一代能源技术都普及了。

时机这东西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

中国的资本和工程力量本来可能在这里创造一个北极奇迹。

就像他们在北亚马尔半岛做的那样，在连神仙都发愁的冻土上搞出了世界级的大工程。

但这需要政治上的勇气。

很遗憾，现在的格陵兰政府只有政治上的那个。

他们以为自己做了一道选择题，在两个巨头之间选了个更像朋友的。

殊不知，他们不过是选了个把自己当看门狗的主子。

这大概就是小国最大的悲哀。

你觉得自己是为了独立和尊严在战斗，其实你手里的武器，你喊的口号，甚至你的恐惧，都是别人精心设计好的。

风继续在努克的街头吹着，吹过那个没有完工的码头。

那里本来应该停泊着几万吨级的巨轮，本来应该有来自东方的货物和希望。

现在那里只有几只海鸥在尖叫。

它们大概在笑，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，是何等清醒地，毁掉了自己的未来。